“嘿嘿嘿, 你不是說沒興趣嗎？現在有興趣了？”

郭爾陽翹著二郎腿，洋洋得意的笑了起來。舒窈心平氣和的又重覆了一遍：“我現在很有興趣，繼續說。”

她的語氣越是平靜, 郭爾陽反而越發能嗅出其中風雨欲來的味道。她點到即止，可不想真的惹舒窈生氣, 於是繼續講了下去。

“我當時有點好奇，所以動用了海城這邊的一些關系, 重點調查了一下這個記者的來歷和人際關系之後，果然讓我發現了可疑之處。”

“這個記者有一個哥哥, 是個賭鬼——她哥哥上上個月在賭場欠了一大筆債, 急著用錢。而就在半個月前, 她哥哥突然還清了賭場的債，並且還買了一輛新車。當時我覺得可疑, 就順便也調查了一下。”

“錢是記者給他的。不是借，是給。但是據我這邊得到的消息，這個記者好像也不是什麽有錢人，以她的收入，就算是三個月不吃不喝，也很難堵上她哥哥欠的那筆債。當時我就奇了怪了, 這女人哪來的錢呢？也沒聽說她有中彩票啊。”

郭爾陽嘖了一聲，繼續道：“好吧, 姑且就算她一夜暴富, 有錢了, 但是據我所知, 她和她哥哥的關系並不怎麽親厚。再想想這個記者的性格，大約也不是什麽悲天憫人的聖母，她會這麽好心，無償的幫自己哥哥償還賭債？”

“反正都查到這一步了，我就幹脆連她哥哥的底細也一塊查了。結果啊，不查不知道，一查嚇一跳！她哥哥不是個賭鬼嗎？他本來有個老婆，因為他好賭，就和他離婚了，但是他們離婚的時候，已經有了一個孩子。這個孩子雖然被判給了母親，但是因為母親再婚之後又生了孩子，實在沒有精力照顧她，所以她絕大部分時候都是挨著爺爺奶奶住。”

“而這個記者的哥哥又是個不折不扣的啃老族，所以這個女孩平時大部分時間，還是挨著爸爸的。”

“所以？”

舒窈皺起眉，心裏下意識的感覺到：重頭戲要來了。

果然，電話那邊的郭爾陽激動的拍了一下桌子，道：“我查過了，那個記者哥哥的女兒，叫林雋——她也是二中的學生，而且和你同屆。如果是這樣子的話，就全都說得通了吧？”

“那個女記者之所以能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跟蹤林蒹葭這麽久，全都是因為她在校內有幫手啊！你們還是同屆，又是挨著的班級，同樣都是文科班，林蒹葭也算是你們學校挺出名的學神了，想要了解她的行蹤不難吧？”

“哦，還有呢？”

舒窈罕見的沒有生氣，而是繼續追問了下去。郭爾陽飽脹的情緒頓時梗在喉嚨裏，像是被掐住喉嚨的鴨子，瞬間沒了聲音。

令人尷尬的沈默持續了五六秒之後，郭爾陽擠出一陣幹笑：“哎...這個...我就查到這些了，多的還沒有查完呢。”

舒窈難得沒有開諷刺，聲音平靜如水：“你也說了，那個記者不可能短時間內拿出那麽多錢來支援她哥哥，所以給錢的一定另有其人，你再順藤摸瓜的幫我查一查，看看這件事情還有多少人摻和在裏面。”

“這個沒問題。哎姐，我問你一個問題啊——”

“你問。”

“等把所有人都查出來之後，你要怎麽處理他們啊？”

舒窈拿著手機，鞋尖略微用力的碾著階梯邊緣。聽見郭爾陽的話，她微微的勾了勾唇角：“你在擔心什麽？”

“額...沒什麽啊，我沒擔心啊！”

郭爾陽顧左右而言他，試圖撇清自己。

舒窈輕笑一聲：“放心，現在是法治社會，我明天就要填志願了，不會做不理智的事情。”

郭爾陽聞言松了一口氣，拍著自己的胸口小聲道：“這就好這就好...嘛，想要處理這些傻逼有的是辦法，你想明白就好。”她還真挺怕舒窈一時沖動，直接把幕後搞事情的人封進水泥裏沈江。

可別說郭爾陽想太多，在她心裏，舒窈是真能幹出這種事情的！

舒窈沒有再說話，掛了電話。她轉回烤肉店裏時，狀似無意的瞥了瞥對面的街道。

這邊靠近學校，雖然不是學生街，但也相當繁華，人來人往十分擁擠。馬路對面的行道樹底下停著一輛小車，車身對於舒窈來說並不算陌生，畢竟十幾分鐘之前她才坐過。

舒窈笑了一聲，轉頭走進店裏。

店裏開著空調，比外面不知道涼快多少。舒窈走到原來的座位上坐下時，發現自己碗裏已經被堆得滿滿當當，並且還都是她愛吃的肉。

烤得略焦的肉，裹上一層紅艷的醬，散發出誘人的香味。

因為已經放置過一會兒的緣故，所以烤肉入嘴並不怎麽燙，舒窈美滋滋的往嘴裏塞了一口，對著林蒹葭豎起了大拇指。

林蒹葭失笑，搖搖頭，說：“都烤焦了你也吃啊？”

舒窈咽幹凈嘴裏的肉，理直氣壯道：“我女朋友烤的！別說是有點焦，就算是糊了也是全世界最好吃的烤肉！”

林蒹葭被她逗笑，撐著自己的半邊臉頰，笑得有點狡猾：“全世界可是會抗議的。”

舒窈才不管全世界會不會抗議呢！她支著自己的下巴，道：“在我的全世界裏，林蒼蒼就是最棒的。”

這種話要換了兩年前，別說講出來了，不小心看見了舒窈都會覺得惡心反胃。直到和林蒹葭在一起之後，什麽甜膩的情話啊，撒嬌啊，舒窈簡直是信手掂來，完全自學成才！

林蒹葭幹咳一聲，連忙低頭吃飯，還不忘在桌子底下輕輕地踢了踢舒窈的小腿：“快點吃飯啦！不然等會太晚回去，我爸媽又要問了。”

“是！保證完成任務！”

舒窈裝模作樣的敬了個禮，林蒹葭哭笑不得。

兩人吃過晚飯回到家裏，林教授倒是沒有說什麽，但周令慧卻緊張得不行，一直問她們學校裏的事情。最讓舒窈尷尬的是，周令慧好像對她的關心遠遠勝過了對林蒹葭的關心，這一度讓舒窈懷疑自己會不會是林蒹葭遺落在外多年的好姐妹。

有句話怎麽說的來著？

願天下有情人終成兄妹？不，姐妹的殺傷力也一樣大好嗎！！！

好不容易哄走了周令慧，舒窈一腦袋躺進柔軟的床上，烏黑的長發散開來，與白色的床單形成了強烈的反差。林蒹葭就這樣看著，居然覺得有點...誘人？

她幹咳一聲，走過去揉了揉舒窈的肩膀：“其實你不用這麽費心的，哪怕你不刻意去哄我媽，她也很喜歡你。”

“那怎麽能一樣。”舒窈撇撇嘴，抓住林蒹葭的手腕把她拖入懷裏。

林蒹葭也不掙紮，乖巧的任由她抱著。舒窈身上有股好聞的雪松味，林蒹葭每每聞到，總感覺十分上癮，就好像吸.鴉.片似得。她原本以為是香水的原因，還特地去專櫃買過雪松的香水，卻完全沒有這種效果。

大約使自己上癮的並不是香水味，而是味道的主人。

她深吸了一口，額頭抵著舒窈的脖頸，呵出的氣息，也柔軟的落在舒窈耳畔。

熱氣將那一片奶白的皮膚染得略微泛紅，舒窈微微瞇起眼睛，環著林蒹葭的腰，道：“阿姨是你媽媽，所以我願意去哄她，去尊敬她。上次阿姨找你單獨談話，其實是問我們的事情吧？你別急著不認，其實這幾天我都感覺出來了，你是不是和阿姨說我是你掰彎的？”

林蒹葭摟著舒窈的肩膀，小聲道：“本來就是。”

舒窈噗呲一聲笑出來。她揉了揉林蒹葭的短發，手感極佳：“別胡說，明明是我先動心的。本來還想著放你一馬，結果......”

“結果什麽？”

林蒹葭擡起頭看著舒窈，她的臉蛋被捂得有點泛紅，連帶著眼尾那點若有若無的昳麗桃色也蔓延開來。

舒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，擡手觸及她眼角一側柔軟的皮膚，啞聲道：“結果你自己一頭撞進來，滿臉都寫著：我超好吃的，快點來吃我——”

“哈？好吃？你這是什麽破比喻啊！”

林蒹葭哭笑不得，伸出手狠狠的□□著對方圓潤的臉蛋：“就算要吃，也是我一口吃掉了你好嗎？”

“次掉窩？”

因為臉頰被□□，而有些發音不清晰的舒窈，忽然笑得更加燦爛了。看見她這個笑容，林蒹葭下意識的覺得不對勁，正要松開手閃人之時，舒窈手上一用力，環著林蒹葭的腰就輕松的把人給撈了回來！

“來來來，林蒼蒼，我們好好討論一下誰吃掉誰？嗯？”

“哈哈哈——舒窈——舒窈舒窈！不能摸唔——哈哈哈松手啊好癢啊——”

“嗯？誰吃掉誰？”

“你吃！你吃你吃！！！”

......

深夜。

林蒹葭向來早睡，而且睡眠質量極好，只要不是太誇張的噪音，一般情況下是吵不醒她的。舒窈輕手輕腳的下了床，走到外面的陽臺上。

這個月份的夜晚已經完全和冷這個字沾不上邊了，舒窈給自己點了一支煙，空出來的一只胳膊曲起撐在欄桿上，俯視著整個小區。

現在已經是淩晨三點多了，小區裏大部分住戶都已經熄滅了燈。舒窈靜靜的抽完一支煙，然後打了魏明的電話。

那邊魏明沒睡，接得很快，而且聲音也很清醒：“哦，原來你還沒有拉黑我的電話啊。”

“幫我個忙，要是你幫不好的話我也不用拉黑你了，明年咱們可以用大牢裏的內線面對面通話，開不開心？意不意外？”

舒窈把煙頭熄滅在花盆裏，轉手扔下樓。剛抽過煙的嗓子還帶著幾分沙啞，卻平靜得很。

電話那邊停頓了一會，傳來魏明低沈的聲音：“舒窈，你要幹什麽？你明天就要填志願了，可別給我亂來！”

舒窈笑了一聲，靠著陽臺欄桿，聲音平靜而冷漠：“放心，不幹什麽。就是心情不好，想出出氣而已。”

她得給某些人一個警告：不該碰的人別碰，否則只要你敢伸手，她就敢一刀給你剁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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